彭德怀提出辞职,毛泽东不满:“你嫌副总理兼国防部长太小吗?”
中共八大二次会议的主题是通过“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正式吹响“大跃进”的冲锋号。可毛泽东却在会议上出人意料地警告:“我们党内搞得不好要分裂”,提醒“大家有个精神准备。”这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毛泽东何出此言呢?有些人以为是针对周恩来的,因为周恩来1956年的“反冒进”受到了毛泽东的严厉批评。就连周恩来本人或许也曾有过这样的看法,所以,他在这次会议后不久就提出辞去总理职务。毛泽东虽然主持召开政治局常委扩大会,决定成立财经、政法、外事、科学、文教等小组,实行“分线”管理,对国务院领导体制进行了重大调整,却没有批准周恩来的辞职请求。可见,毛泽东对周恩来是信任的。直到1959年庐山会议,毛泽东才揭开了谜底:他的上述一番话是针对彭德怀的!彭德怀和毛泽东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深远而又复杂。自从率领平江起义队伍上井冈山与毛泽东会合后,彭德怀便一直是毛泽东麾下的一员猛将。从吴起镇的“切尾巴”到“保卫延安”,再到抗美援朝……彭德怀可谓是啃”了不少“硬骨头”。但同时,从井冈山上错杀袁文才、王佐到百团大战,再到庐山会议上的“万言书”……不知什么原因,毛泽东和彭德怀之间总是磕磕碰碰,“误解”不断。毛泽东在庐山会议上曾公开说,他与彭德怀的关系是“三份合作,七分不合作”。对此,彭德怀虽然认为毛泽东的“三七开”在程度上太过夸张,应该是“一半对一半”,但也承认自己确实常常“和主席意见不一样”。这说明,他们都认为,彼此的合作并不总是很愉快。人们在研究毛泽东与彭德怀的关系时,往往过分注重了导致两人发生分歧的事情本身,而忽视了事情背后的情感或情绪因素。事实上,要正确解读毛泽东和彭德怀的关系,就不能不提及到林彪。早期,毛泽东对林彪是非常喜爱的。毛泽东有一个特点,因为他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所以常常根据思想认识上的异同决定关系的亲疏,用是否“愿意跟我走”作为评价干部的重要标准。比如,建国后的几次“危机”中,毛泽东都因为“解放军愿意跟我走”而自信“对方”掀不起“大浪”。叶剑英就是因为在张国焘分裂红军的关键时刻毅然向毛泽东通风报信,而被毛泽东赞为“吕端大事不糊涂”,并受到高度信任的。对林彪,即使他曾怀疑“红旗究竟能打多久?”但毛泽东仍然对他是该批评就批评,该重用就重用,其原因也很大程度在此。1928年5月,红四军在井冈山的茨坪开会,军政首脑济济一堂,毛泽东第一次见到了林彪。只见这位20岁的营长毫不怯场,在一众领导面前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谈:“敌人来进攻,红军就集中打敌人;敌人打走了,消灭了,红军就分散做群众工作,打土豪分田地,组织赤卫队,建立苏维埃。”……自己的建军主张被一个年轻干部领会得这么透彻,毛泽东自然很是兴奋,便牢牢记住了林彪这个名字。此后,毛泽东便有意提携林彪担任井冈山绝对主力的红28团团长,尽管因两军刚刚会师,军长朱德更倾向于王尔琢,毛泽东不便坚持而未如愿,但王尔琢牺牲后,林彪还是很快就接任了28团团长一职。林彪果然不负毛泽东所望,在保卫巩固井冈山根据地和开辟闽西苏区的过程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尤其是,当毛泽东在红四军七大上落选了前委书记,不得不黯然离别时,只有林彪不顾“在位”领导的看法,主动上门探望,并送来了二百块大洋。毛泽东虽然没有接受现大洋,但却十分感动,后来多次提及此事:“那时,林彪同志和我一道,赞成我。他在朱德领导的队伍里,他的队伍拥护我。我自己秋收起义的队伍,却撤换了我。同我有长久关系的撤换了我,同我不大认识的拥护我。”有了这份感动,也才有了毛泽东对林彪“你还是个娃娃”之类透着亲昵的嗔怪,以及林彪在军中的不断擢升。但对彭德怀,毛泽东更多的却是尊重。彭德怀上井冈山时,所带的队伍只有800人,但毛泽东却没有对他们进行整编,更没有“吃”掉他们,而是保留了他们的建制,将他们编为红30团,与仅枪就有一千多支,还有迫击炮、重机枪的28团平起平坐,并“高配”彭德怀担任红四军副军长军长兼30团团长,成为主力团团长林彪的“上级”。毛泽东“亲严疏宽”的做法是非常英明的,不仅照顾了“山头”,让红30团指战员没有被“排挤”之感,增强了部队的团结,而且,还对其它干部,包括林彪,用“名利”进行了考验。幸运的是,年轻的林彪经受住了这次考验,从未居功自傲,将自己和彭德怀的地位做攀比,更未因此而有怨言。此后,一直到五十年代中期,彭德怀的地位都高于林彪。1931年11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军委成立后,彭德怀为副主席,林彪是委员;抗战开始后,虽然彭德怀、林彪都是中央军委成员,但彭德怀是八路军副总指挥,是“管全面”的总部领导人,而林彪只是八路军115师师长;党的七大选举中,尽管林彪得票高达451票(满票453票),高居第七,而彭德怀的得票只位居第33名,且刚受到“华北会议”的严肃批评,但在毛泽东“批判从严、处理从宽”的原则下,彭德怀仍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而林彪则仅仅担任了中央委员和中央军委委员;1949年10月19日,在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中,彭德怀仍然是副主席,而林彪则仍然只是委员;1955年的授衔时,彭德怀位列元帅的第二位,林彪是第三位……有人统计过,在解放军的所有将领中,林彪的歼敌数量最多,彭德怀所解放的国土面积最大,两人都为新中国的成立立下了汗马功劳,不愧是毛泽东在战争年代非常得力的两员大将。但抗美援朝战争开始后,情况便渐渐发生了变化。由于周恩来事务繁多,无法履行主持中央军委工作的职责,于是,1951年11月,林彪和高岗被增补为中央军委副主席,并由林彪主持中央军委日常工作。对此,在朝鲜前线的彭德怀虽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一些“民间分析家”却演绎说:虽然彭德怀是排在林彪、高岗前面的军委副主席,但只管志愿军,仍然算“方面军首长”,而林彪则是全面领导军队的“总部首长”。这样的说法无疑是无稽之谈,且有挑拨之嫌。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毛泽东仍很快就安排林彪“养病”去了,军委日常工作仍由繁忙不已的周恩来负责。在接见回国的志愿军政治部主任杜平时,毛泽东还特意要他转告彭德怀,林彪现在没有管事了,在休息了。此后,直到彭德怀回国主持中央军委工作,并担任国防部长,林彪始终都没怎么露面。应该说,为了让彭德怀放手工作,毛泽东做了最大的努力,而林彪在这件事上也算顾了“大局”。后来在庐山会议上,毛泽东对彭德怀说:“怕你不高兴,给林彪发转业费”,指的就是这件事。1952年7月,彭德怀开始主持中央军委日常工作,并从1954年9月起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部长和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其间,1952年7月,得知周恩来推荐自己兼任总参谋长后,彭德怀向毛泽东提出,自己不想当总参谋长,而想去搞农垦工作,并推荐从来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经验的高岗或邓小平担任总参谋长。或许这是彭德怀的真实想法,但毛泽东却有些不理解。因为,农垦部毕竟不是国务院的核心部门,不可能安排一个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来兼任其部长,何况,农垦部长一职已经由王震担任了,而且,彭德怀并没有表示要将自己在军队的其它职务一并辞去,所以,毛泽东便误认为彭德怀此举是出于某种“不满”情绪的“以退为进”,便没有同意彭德怀的请求。客观地说,彭德怀的性格很刚强,作风也很霸道。他主持军委工作以后,虽然总体上取得了成绩,但在“请示汇报”方面确实做到不是十分到位,尤其是一些本来应由中央决定,军委实施,或军地协商解决的问题,却以军委名义做了决定,这让有关部门和领导多少有些微词,而毛泽东对军队工作的一些指示,也因各种原因没有得到落实……后来,在庐山会议上,毛泽东当面对彭德怀说:“很多人担心我死后,别人管不住你”,甚至说:“与其你独裁,不如我独裁”……都反映出至少在毛泽东看来,彭德怀是存在着“独裁”、“不听话”的现象,并有可能导致“分裂”的,而彭德怀在检查中,也承认自己存在着个人英雄主义的问题——看来,毛泽东和彭德怀在沟通方面确实存在问题,彼此都有成见或误解。或许,就是因为这些“误解”,毛泽东不得不思考如果彭德怀真的“撂挑子”,该怎么办的问题。1955年4月,林彪在中共七届六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这是林彪第一次进入政治局,虽然比彭德怀晚了整整10年,但总算在中央政治局有了“话语权”;1956年9月的八届一中全会上,朱德、林彪、罗荣桓、陈毅、彭德怀、刘伯承、贺龙等七名元帅又被选入中央政治局,既提升了军方在政治局内的“音量”,也有助于听到军方内部的各种不同意见。这本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可外电却偏偏挑拨说,这是“毛对彭权力的稀释”。彭德怀性格本就强势,以前无论在西北野战军,还是在志愿军,都难以给他配上合适的政委,只能让他“一肩挑”。所以,即使彭德怀将名利置之度外,但得知了这些“评说”后,恐怕也难免在情绪上产生一定的波动。一年半之后,林彪在中共八届五中全会上再次“荣升”为中央副主席,进入了中共最高核心层,这是彭德怀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高度。想到自己是军委日常工作的主持人,而林彪作为军委的一名普通副主席却成为了自己的“领导”,彭德怀难免有些尴尬。所以,1959年3月,当毛泽东在上海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政府人事安排时,彭德怀便提出,自己不再担任国防部长,想去搞农业。这是彭德怀第六次提出辞职请求了。但由于彭德怀一直没有书面请辞,都是口头要求,因此在表达上难免不太严谨,所以,他几次都只提到辞去国防部长(或总参谋长),而没有涉及到政治局委员和军委副主席的去留问题,这让毛泽东对彭德怀的动机产生了误解,便回道:“让你当副总理兼国防部长,还不够吗?”彭德怀见状,便不好不再说了。当然,毛泽东再次拒绝彭德怀辞职要求的本身也说明,他对彭德怀还是信任的。事实上,不仅毛泽东,还有一些同志也对彭德怀有误解。庐山会议上,安徽省委书记曾希圣就曾当面问过彭德怀:“你是否对林彪担任副主席不满?”虽然曾希圣可能是“妄测”,而彭德怀也在当天的笔记中对此进行了否认,但这至少说明,彭德怀受到了不少人的“误解”。可以说,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遭到错误的批判,与他在处理与林彪的关系中所遭受的误会,也有一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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